【一步一腳印】現代徐霞客 山林裡的鐵馬咖啡

更新日期:2009/01/11 22:02 廖盈婷

當最近台灣社會很多人被迫休無薪假的時候,這個人卻早在上班時間,利用週末假期發展出一種獨特的副業,而這個副業對他來說,除了可以賺錢之外,他本身也是奢侈的享受,同時也是一種分享的樂趣,因為他每個週末自己一個人騎著腳踏車,到山林裡賣咖啡。

應該很難注意到山林小徑出現的這個人,他總在週末悠哉的在烏來騎著單車,哪邊的感覺對了,他就停下車開始今天的工作。想問他的名字,他說他姓徐,因為母親是客家人,加上他希望像旅行家一樣騎著鐵馬,創造自己的遊記,他說就以明朝旅行家徐霞客來稱呼他吧。

要等徐先生好不容易停下車來,我們才知道這位徐霞客身上2個厚厚的行李,不是他的家當,而是一大堆特殊的工具,所有的工具都在這裡面,談白講還真看不出完成了些什麼,徐霞客不急著回答我們,反而更悠哉了起來再打量一下。

原 本在行李箱裡頭扁扁的板子一下子成了凳子,然後拿出鬆緊繩牢牢綁緊,接著放上乾淨的桌布,4個角用黑夾子夾緊再藏到桌布底下,用手鋪平,原來他是賣咖啡 的!這一個不太起眼的小布幕一掛起來,徐霞客還不打算嚷嚷吸引人氣,反而從容的拿起筆寫字,不過鐵馬旁已經有不少人睜大眼睛瞧了。徐霞客:「好像要沒水 了,奇怪。」

等到好奇的人越擠越多,討論也就越熱烈。民眾:「哇,你怎麼那麼了解?你怎麼那麼了解?」徐霞客:「徹底的研究過,因為你是我模仿的對象。」民眾:「哇,這樣子。」

騎單車賣咖啡,讓徐霞客變成烏來老街裡的風雲人物,被圍著觀賞,已經成了家常便飯,人這麼一多,徐霞客反而放慢速度,不急著做生意,跟圍觀的民眾閒聊起來。徐霞客:「你要不要來打工?」民眾:「打工是什麼?」徐霞客:「在旁邊磨咖啡豆啊,來幫忙啊。」民眾:「不要。」

等到裝備放上桌子,圍觀的人又開始七嘴八舌了。徐霞客:「啊,不能掀不能掀,掀了會曝光啦!」徐霞客喜歡這樣的互動,每一次跟陌生的遊客閒聊,他就當作是一種無形的收入,對他而言,閒聊中與別人分享快樂是無價的。

徐霞客:「祕魯算 比較甘、比較香,它濃純度的話比較沒有曼巴那麼濃,因為曼巴有加曼特寧。」這也是他大展身手的開始。徐霞客:「我要挑戰一下你的味蕾,我要挑戰一下你的味 蕾,這是磨越久越細囉,還有可以調粗細度。」民眾:「那水還沒開是嗎?」徐霞客:「開啦,裡面有1壺,下面有2個保溫瓶,剛剛燒好放進去,再3分鐘就好了 啦,馬上好馬上好,要靠耐心的啦。」

滾燙的山泉水,順著磨好的咖啡粉一圈又一圈地進入杯子,咖啡香開始散發出來,跟咖啡香不太搭的是,烏來老街的烤山豬肉和香腸,徐霞客覺得這是另一種融入環境,因為在這,他才能認識更多人,不過他還有一個秘密基地,內洞裡的風景更吸引他。

有 時候,這麼一個小角落也看得到他的身影。記者:「這樣就是賣咖啡?」徐霞客:「對,腳踏車就可以做生意,沒有錯。」說對了,沒有了老街的香腸味和烤豬肉 味,山林裡單純的咖啡香,讓他跟遊客之間更熱絡了起來。記者:「現在別的咖啡都不喝了?」顧客:「中毒啦,中了他的毒,他們家已經成為進階使用者。」徐霞 客:「那一天他老爸說喝一喝,我活到50歲,第一次知道什麼叫做喝咖啡!」

徐霞客笑著接受這樣的讚美,在內洞比較安靜的大自然環境下,跟客 人可以更天南地北的閒聊,不過客人們也似乎已經習慣,當山泉水滾燙,徐霞客總會收起健談沉默3分鐘,專注在咖啡上頭。徐霞客:「這時候不能說話,讓咖啡說 話,咖啡會自己說話,讓它淬取比較完整,如果熱水一次下去的話,它就直接灌下去,那你喝到的咖啡就是有咖啡味道的熱水。」

內洞的寧靜,才讓我們有機會好好了解這位現代徐霞客,徐霞客的咖啡單價比不少連鎖咖啡店還要高,但還是可以維持一定的購買率,可是他一星期卻只賣周休假期2天,原來他是做兼職的,徐霞客的正職是一位工程師。

因為不景氣,公司從原有的3000多位員工裁員只 剩50多位,他選擇留職停薪到另外一家電子公司上班,但他開始擔心,不景氣,這份工作能做多久?徐霞客:「雖然現在我還可以保有工作,那我再過5年、10 年,一樣在這樣的行業當中,我可能會遭受到一樣的待遇,我是這樣子在想,所以我就覺得我現在還沒有小孩,經濟壓力還不大的狀況之下,來試試看。」

其實徐霞客才沒有把咖啡當做備胎,他希望腳踏車賣咖啡的概念,可以讓更多失業的人有激勵。徐霞客:「他是30而立,韓陽代表30而立,可是我已經30又6了,已經晚了6年了,還有4年,因為我是想說,我訂的目標不是營業額,我是訂我可以提供多少額外工時給一些打工的人。」

徐霞客的目標是讓對咖啡有興趣的失業一族,也能夠白手起家,靠一杯好的咖啡創業,等到生意越做越好,他打算找二度就業或弱勢的孩子,幫忙挑豆子、磨豆子,錢不多,但是大家都可以維持基本的生活,但在這之前,他得想辦法讓生意變好,所以他鎖定水準較高的咖啡豆,言下之意價位也就不能低了。

徐霞客:「沒有猶豫,直接把東西做到最好就好,有喝習慣的他知道價值,他就會接受,他就會買,我就做那一塊,就是懂這個東西的。」

徐 霞客說單車咖啡不是賣一個噱頭,在小車上的咖啡豆,個個都是霞客嚴選過後才能開賣的,徐霞客家裡頭就堆了70、80公斤的咖啡原豆。以前就很愛喝原味咖 啡,喝出了興趣開始玩咖啡,沒想到咖啡竟然變成他的工作之一,而他過去品咖啡的龜毛現在成了他賺錢的專業,不過人生第一次作生意哪有那麼如意?

徐霞客這張挑剔的嘴還是躲不過吃虧。徐霞客:「如果你一次買30公斤就比照60公斤的價格,我說好吧那你就寄過來,結果寄過來,我打開一看,哇,真是糟糕!怎麼這麼這麼多那種蟲蛀豆啊,那就拼命挑啊,你不把它挑起來它會擴散。」

花錢學教訓,徐霞客買咖啡豆更挑剔了,除了確認產地國,還要親自看豆子、確認口感,了解咖啡味道的典故,滿意才買。徐霞客:「大顆粒可能剛好,可是小顆粒就會過熟,所以我在進行第二次挑選,把這種豆子挑出來,這是我們挑選過後像這樣,你看。」記者:「水準很齊。」

非 常地整齊,完全不需要挑,幾乎沒有瑕疵,就跟徐霞客過去所學的工程師專業一樣,咖啡也需要管理,徐霞客開始動腦,讓咖啡的角色生動起來。徐霞客:「不同的 顏色,不同的風味,像綠色就是比較甜、比較甘,紅色的像加雪夫比較酸,就是比較酸,然後像這個橘色的就比較濃純,像我這個榛果也是啊,這樣讓人家看這個顏 色,他一看就知道,我就跟他說什麼會酸?紅色會酸,橘色的是濃,綠色的是甜,他就知道,我就一直在想我下次什麼豆子,曼特寧減少10%,另外一個增加 20%等等,就一直在想,在腦海裡面我就會去想它的味道,因為我裡面有味覺記憶體,就把它組合起來記下味道,那就會迫不及待地趕快回家試。」

這種管理增加了徐霞客玩咖啡的樂趣。徐霞客:「你烘焙完之後,其實咖啡是一種…,咖啡豆是一種活的有機體,烘培完後開始,它還沒烘培是冬眠,你一旦烘培完之後,它活過來然後開始吐氣,吐氣時咖啡當然很香醇,但如果照到陽光,咖啡就會自我烘培,加速熟化。」

徐 霞客又想了一招,把咖啡罐通通用錫箔包起來,不透光,就能保持咖啡的風味。徐霞客:「做這個咖啡沒有什麼訣竅,你願意細心一點多一道工,人家在喝的時候就 可以感受到,商業咖啡的話,因為它可以理解,因為它大量商業機密,有成本考量,它沒有辦法,大鍋炒跟小鍋炒是絕對不一樣的。」

這一套有調理的咖啡經營學,讓徐霞客興起成立咖啡工作室的想法,還自己畫起了設計圖,他的工作室一定要跟家裡一樣有古早味,好讓他可以繼續在好音樂、好咖啡當中找靈感。徐霞客:「讓它快速下來,不然悶到會澀掉,OK,完美沖出會呈現一個波狀、一個球狀。」

天氣是 每次出門最基本的功課,遇上周休假期到烏來分享咖啡前,徐霞客會打開窗戶聽著音樂,享受最純粹的咖啡香,同時也觀察天氣,挑選最適合這個天氣的咖啡豆。顧 客:「是從喉韻裡面像喝茶一樣回甘,一直上來,真的是這樣子,沒有錯,一口就知道了。」記者:「幾分?」顧客:「我們是外行人,我們來打一定是 100%,100分。」

這種發自內心的悠哉,似乎也能感染路過的旅客一般,徐霞客享受咖啡、熱愛登山、喜歡交朋友,現在他把這些興趣全部結 合到工作的一部份。記者:「那你有沒設停損點?」徐霞客:「就是有人做生意會設停損點,你可能虧損50萬、100萬,你要停掉,然後繼續上班這樣,我的停 損點是40歲。」

雖然有正職工作,徐霞客的假日卻更燦爛,工程師的組織思考也運用到鐵馬上,問他會不會太辛苦?他只說他喜歡這種優雅的忙 碌。徐霞客:「我有很多創意和跟想法,沒有辦法在那個上面去實現,所以我就藍領白領,我以前是講白領,我覺得我現在是黑領,做咖啡嘛黑領,以後我要做綠 領,綠領就是在下面種咖啡樹,綠領快樂啊,來這邊就是要快樂,然後快樂再加乘就更好。」

儘管這種忙碌有時候讓人手忙腳亂的。徐霞客:「我跟你講,我大概1個小時左右才會到老街,對阿,你是上次喝我黃金曼特寧的對不對,好好拜拜。」記者:「客人奪命連環打電話?」徐霞客:「奪命連環打電話啊,急啊。」

傍晚,徐霞客還在內洞,老街的熟客就已經電話聲聲催,徐霞客還是得再花15分鐘打包好再上路,到了老街天色開始暗了,徐霞客又開始慢慢的擺上工具,又得再花上20分鐘,幸好圍觀的人一如往常越來越多,看樣子今晚又有新朋友加入了。

徐霞客:「還要15分鐘。」顧客:「還有15分鐘?」徐霞客:「對,相信我。」民眾:「叔叔你做什麼?」徐霞客:「我在煮咖啡啊。」

夜 晚小咖啡攤擺設也要不一樣,放上音響、放上調酒,咖啡展示盒也要打亮起來,這台小車子難怪那麼搶眼,其實遊客們的反應才是徐霞客發現的新趣味,在他們觀察 徐霞客同時,徐霞客也觀察他們,一整個周休假期徐霞客沒休息,靠雙腳騎單車、靠雙手磨咖啡,累歸累,這個工作其實不也是徐霞客的新玩具嗎?徐霞客:「就是 一念間而已,去負面思考沒有用啊,就像洗頭洗到一半要把它洗完。」

烏來山間,這一位很會享受生活的現代徐霞客,在分享咖啡香的同時,也分享他心中一個創業的正面力量,還有充滿品味的旅行家精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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